fiogf49gjkf0d
自2012年以来，贸易功能区建设成为浦东乃至整个上海转型发展的突破口。日前，媒体关于上海综合保税区建设上海自由贸易园区的方案即将上报国务院的报道甚嚣尘上，这片28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被寄予‘离岸金融’‘资本账户开放’乃至‘人民币自由兑换’等众多厚望。
历史由来
根据国际上的经验，广义的自由贸易区有自由区、自由港、自由贸易区、自由贸易港区等形式，通常是指在一国领土之内、国家关税领域之外，加以划定允许外国商品货物豁免关税，免除通关、清关的复杂手续，可以在区域内自由流通或再出境的一个特定区域。
事实上，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上海浦东新区的初级开发阶段，相关人士便提出建立自由贸易区的设想。然而，由于历史原因，我国第一个具有保税功能的海关特殊监管区域却以“保税区”形式诞生：1990年6月，上海外高桥保税区应运而生，重点建设国际贸易示范区，目前已经成为全国所有海关特殊监管区域中经济总量最大、经济效益最好的保税区。
尽管普遍被翻译为“freetradezone”，然而，无论是在开放程度还是监管制度等各方面，国内各类保税区都无法达到真正的国际自由贸易区标准。在上海社科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徐明棋看来，自由贸易区的最大特色是“境内关外”的特殊海关监管制度，即“一线放开，二线管住”。
所谓“一线”，是指自由贸易区与国境外的通道口。“一线放开”是指境外的货物可以自由地、不受海关监管地自由进入自由贸易区，自由贸易区内的货物也可以自由地、不受海关监管地自由运出境外；而所谓“二线”，是指自由贸易区与海关境内的通道口。“二线管住”，是指货物从自由贸易区进入国内非自由贸易区、或货物从国内非自由贸易区进入自由贸易区时，海关必须依据本国海关法的规定，征收相应的税收。
接受新金融记者采访的多位专家都表示，在贸易自由化的推动下，通常自由贸易区的相关金融服务也更加开放，并由此实现资本账户的开放以及货币自由兑换。诸多媒体在报道上海自由贸易区时纷纷将金融业创新、开放作为关注焦点。
然而，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专家李泊溪看来，尽管有很大的开放进展和相当的经济自由化程度，但国内总体上保税区依然是“境内关内”的海关特殊监管区。加入WTO后，随着经济开放程度的提高，国内关于保税区向自由贸易区转型升级的呼声便多起来。包括上海、深圳、天津、成渝以及浙江宁波等先后向国务院以及相关部委提出建立自由贸易区的建议。
为何是上海？
今年三月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上海调研期间，鼓励支持上海积极探索，在现有综合保税区基础上，研究如何试点先行，在28平方公里内建立一个自由贸易区试验区，进一步扩大开放，推动完善开放型经济体制机制。“中国走到了这一步，就该选择一个新的开放试点。上海完全有条件、有基础实验这件事”。
“其实，在争取建立自由贸易区的城市中，一开始上海并不是最积极的，规划中并没有服务贸易尤其是金融服务贸易自由化、资本项目开放等，而只强调商品贸易进一步自由化。”上海财经大学国际贸易系副主任、上海自由贸易区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陈波对记者表示。
推动上海更加积极建立自由贸易区的直接动力来自于其“两个国际中心”地位的确立。2009年3月25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并原则通过《国务院关于推进上海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建设国际金融中心和国际航运中心的意见》。作为国际航运中心和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重要基础和条件，建立国际贸易中心似乎变得必要而又理所当然。
2009年下半年，上海市政府向国务院提交了建设国际贸易中心的文件。历时两年后，《上海建设国际贸易中心“十二五”规划》正式出炉，作为上海建设国际贸易中心的核心功能区，浦东再次迎来了开放和创业的窗口。
在不断收获政策支持的同时，上海建立“四个中心”的基础投入和形态建设也逐步完成。在洋山保税港区、外高桥保税区（包括外高桥保税物流园区）和浦东机场综合保税区的基础上，2009年11月上海综合保税区管委会正式设立，实现“三港三区”联动发展。
其中，上海浦东机场综合保税区重点建设临空功能服务先导区，洋山保税港区重点建设国际航运综合试验区，而外高桥保税区现已发展成为集国际贸易、先进制造、现代物流及保税商品展示交易等多种经济功能于一体的综合型保税区。仅2012年上半年，外高桥保税区生产总值、商品销售额、税收均占到全国保税区综合的一半。无论是从区位条件还是发展基础看，综合保税区成为上海国际贸易中心建设重要载体的地位毋庸置疑。
同时，从区域经济地理的角度，上海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使得其自由贸易区拥有更广阔的腹地，扩散效应更加明显。根据海关统计数据显示，2012年1至10月长三角地区外贸总额为10711.2亿美元，同比增长1.1%，占全国进出口总额的33.9%。在陈波看来，上海向北、南分别紧邻南通港和宁波港，能够辐射江浙地区，向西则是长江中下游地区，整个长三角丰富的人力资源和资本要素也更容易帮助上海实现产业转移。
开放促进改革
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上任后调研的第一站便选择了开放程度较高的长三角地区，其在调研期间频频提及“以开放促进改革”更是引起了诸多关注。在上海调研期间的座谈会上，李克强强调：“我们要用开放扩大内需，用开放形成倒逼机制，用开放促进新一轮改革”。
在陈波看来，中央政府在上海建立自由贸易区的意图与当前的宏观经济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的改革开放，得益于人口红利，经济保持了较快的发展速度；进入2000年后中国加入WTO，新一轮制度红利释放，国外出口贸易壁垒的下降（关税和非关税），为了符合WTO对市场经济的要求进行的国内改革也降低了国内贸易壁垒，带来新一轮较快的经济增长。但是2008年经济危机后，增长速度明显下降，高层对于经济增速有了更低的预期和容忍度，不再坚持8%的经济增速，因为他们意识到经济增长的结构性矛盾已经到了非改革不可的时候。”陈波说。
而对于如何改革，新一轮的对外开放成为突破口。“在国际贸易中，参与国际分工就需要按照国际规则做事，就必须提高制度的透明度、合理性，反过来促进国内的经济体制改革，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但是并非连续而是间断性的，往往是在一轮制度红利耗尽后，又再进行新一轮的开放。”陈波认为。
从当前世界经济发展趋势来看，多哈谈判陷入僵局后，WTO框架下多边贸易关系推进逐渐被区域贸易所替代。例如，美国积极推动TPP的建设，欧美欲尝试建立跨大西洋自由贸易区，中国和加拿大、韩国等国家也在推动建立自由贸易区。
“不过，现在商品贸易的壁垒已经逐步降低，关税削减空间很小的情况下，继续推动贸易自由化的主要障碍变成资本账户开放和服务贸易开放。当然，资本项目开放也是服务贸易开放的一个题中之意。因此，在区域一体化趋势不可避免，国内制度红利消失，改革走到关键一步的时刻，我们应该继续推动服务贸易包括金融业的自由化，看能否为中国的经济创造新的增长点。”陈波认为。
“服务贸易将是下一步对外开放的重点”，透露了上海自由贸易区未来建设的重点将是围绕服务贸易。上海财经大学现代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奚君羊认为，资源占用过多、环境污染、成本上升等等不利因素都决定了中国作为“世界工厂”的地位上升空间有限，而把上海自由贸易园区作为一个服务贸易的试验区，对于未来经济结构转型是至关重要的战略基础。就上海自身来看，传统制造业并不符合其城市定位，服务业才是未来发展的方向。事实上，上海已经成为全国服务贸易进出口规模最大的省市。根据商务部的统计数据，目前上海服务贸易进出口在全国所占的份额已经超过30%。
贸易VS资本
“问题的关键是放不放开？究竟是在目前的金融监管体制下有选择性的放开一两道口子，还是按照国际惯例，在一个小试验区内和国际完全接轨，做到贸易自由、资金和资本流动完全自由化？但后者能否获得各个部委的通过，还是个未知数。”徐明棋认为。尽管在媒体的报道中，对于上海自由贸易区在人民币自由化、资本账户开放等方面寄予厚望，然而，探索服务贸易开放或许预示着，当下上海或许不会在资本开放方面走得太快。“目前上海市政府是很小心的，他们可能首先只做产业资本的开放，比如对区内的企业贸易、融资、结算等提供更便利条件，提高效率。”陈波认为。
但是，陈波也向记者透露，在与上海市政府相关部门研讨时，相关领导对于其“上海的最终目标将是金融服务业和资本市场的开放试验区”的试探性发问不置可否，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上海的“雄心”远远不止如此。
事实上，资本账户的开放已经成为各方的共识。2012年2月，央行发布《我国加快资本账户开放的条件基本成熟》，首次以官方报告的形式加以系统阐述。报告将资本账户的开放步骤分为短、中、长期三个阶段，在短期内，放松有真实交易背景的直接投资管制，鼓励企业走出去，在中期三到五年内，放松有真实贸易背景的信贷管制，助推人民币国际化。而从服务贸易逐步走向资本账户开放实验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不过，陈波同时认为，如果只是局限于上海综合保税区内，实现目标的可能性并不大。“这三个地区的共同特点是远离市区，相对比较封闭。以外高桥保税区为例，大多都是出口加工型企业，金融创新的空间非常小。而真正的金融自由化是大量金融资本的流动。我猜测，等到时机成熟，可能将陆家嘴金融区纳入，尝试金融资本市场的开放。”
从国际经验来看，新加坡或许是上海的一个模板。“新加坡同样作为四个国际中心，但是它金融中心的地位相对较弱，国际航运和贸易中心地位非常显著，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则更突出。上海市政府可能更为欣赏新加坡模式，以国际贸易中心地位带动国际航运中心建设。至于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和其他三个中心的联系则没有那么紧密。”陈波认为。
新加坡的经验或许能够给上海带来一些启示：包括制度的规范化、透明化，人力资本的提升等等。马来西亚也在建立类似的国际贸易港，希望能够弱化新加坡的地位，但尽管已经推行十几年，仍然没能撬动新加坡地位，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新加坡的教育水平普遍比较高，人力资本普遍较高，国际化水平较高，跨国企业能够在当地找到高素质的雇员。另外，新加坡的法律比较健全、制度稳定透明，吸引人才的配套制度很完善，政府服务效率非常高，这些都成为必不可少的条件。
从区域经济地理的角度，上海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使得其自由贸易区拥有更广阔的腹地，扩散效应更加明显。上海向北、南分别紧邻南通港和宁波港，能够辐射江浙地区，向西则是长江中下游地区，整个长三角丰富的人力资源和资本要素也更容易帮助上海实现产业转移。